#7 不存在的情人

他上班的衬衫应该有点旧了，她打算为他买几件新的。一直以来都是她为他买衬衫，距离上次买给他的时候都快3，4个月了。一个人来到这间百货公司，随意地晃晃，来到了男装部门。

她知道他喜欢穿怎样类型的衬衫，他喜欢比较合身的，因为他说那样穿看起来会比较有神比较干练。可是她有点犹豫，她忘了他的size是什么。应该是说她好久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她拿起电话，按下了他的号码拨出去。

“喂。”熟悉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有多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

“喂亲爱的，我现在在百货公司里面，在替你选衬衫。我不知道你的身材有没有变形，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替你买什么size啊？”她打趣地问他。

“这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为什么要特地打电话来问我？”

“因为我很久没看见你了，所以有点模糊了。”

“一直都是一样，知道吗？如果你买了就放着，我有空再去找你，到时候你再拿给我好吗？”

“嗯，我会帮你洗过烫好的。”

“还有，晚上不要等我等地那么迟了。我要和老板去应酬，不会那么早回家，早点睡。我得忙了，再找你。”

“好，要照顾好自己哦。拜拜。”

她默默地按下结束通话键，把电话放回包包里。她记得以前和他聊电话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开心很悸动。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电话里面的谈话都是那么地普通，那么地无趣。就连挂断电话后都不会去回味刚刚他们的谈话内容，不会觉得甜蜜开心。

甚至连通电话的次数都变少了，都是以信息为多。因为她觉得拨电话给他会打扰到他，所以干脆改为信息好了，至少他空闲时还会看到她发给他的信息。 

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啊？对了，是在4个月前开始。那时候他换了新工作，他说他需要时间稳定下来。毕竟是到了新的环境工作，接触的东西都不一样了，需要时间去摸索去适应。

结果，他们之间的联络的时间变少了，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尽管他的工作已经上了轨道。她曾试过一个星期都找不到他的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她担心他，担心他压力大不能适应。她想要借他肩膀耳朵来发泄或寻求安慰，她想做好女朋友该做的本份。可是他却没给她机会，因为在一天里面他们说话的次数少得可怜。

以前每晚睡前都会和对方说晚安的习惯也没有了。如今的她只能一个人握着电话等到睡着，只能一个人和他说话告诉他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往往都得不到他的回复。嘘寒问暖，关心体贴，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从他那儿得到这些了。

“没关系，他在忙。我知道他有收到看到我的信息就好了。”每每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的一封信息时，她都会这样想来安慰自己。

她选了5件不同款式的衬衫后，立即结帐回家去了。她迫不及待地想替他把这些衣服给洗掉，加一点柔软剂会让衣服触感变得更好。当他穿上的时候就会觉得很舒服，不会觉得硬邦邦。

***

“嘿，明天是假期耶。和男朋友有什么节目吗？”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问她，她们最爱在空闲时聊天聊八卦。

“没有哦，他很忙。应该是自己留在家里打扫吧，好久没整理我的家了，脏死了。”她一边说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

“可是明天是公共假期，他不可能会去上班吧？”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她越说越心虚，她真的不知道他明天有没有去上班的。昨晚他没找她，什么也没说，想必又是陪老板去见客户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你男朋友没事吗？我和你聊过他很多次，可是很多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已经发现了很久只是没告诉你罢了，你还好吗？”同事关心地问，这真的很不对劲。怎么有人会连自己男朋友的事都不了解？

“没事阿，我们各自忙各自的，很好。”她笑着回答。

“你和他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你知道他最近过得怎样吗？”

“我们每天都有说话阿。”对，每天都有说话，是她和他说话，不是他们。

她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痛。

“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陪伴的。你们是对方最亲密的人，怎么可以丢下对方不管呢？不管多忙都好，适时的关心也是需要的。”

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聚集，落下。

“我知道你很爱他，对他很好。那天你不是才和我说你买了新的衬衫给他？可是他有向你说谢谢吗？他有称赞你说你很体贴很温柔对他很好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人一起去经营的。不是像你这样一味地付出一味地对他好，你有得到什么回报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哭了。

“我好想他，我好想和他说话。我想念以前我们一起乱聊天乱说话的时候，我们喜欢一起分享自己的想法，分享自己所经历的事。会关心对方，我没吃晚餐的话他会骂我，我太迟洗澡他也会骂我。那是他疼我爱我的方式，可是我好久好久没有被他关心了。他总是那么忙，他总是让我等待。每一天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我自己一个人逛街工作。我问他在做什么，他都会和我说他在忙。我每晚睡前想的都是他，想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想他以前替我庆祝生日的时候。那些都是回忆，我只能抱着我们之间的回忆来过日子。”

“我不敢一直打扰他，我怕他会不喜欢因为他工作很忙。他曾说我我很粘他，我不够独立。后来我就改掉了这个习惯，把一些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就是不要让他觉得我很烦很粘人。原来一直付出的是我，一直对他好的是我，很理所当然那样。”

“为什么每一次主动的都是我？为什么他不会担心我自己一个人的心情是怎样？难道他在忙碌的时候不会想起我一下下？”

感情需要两个人的付出，需要两个人去灌溉。而不是单方面地付出，去保温，去保持那股热情。

***

后来她想了很多，也哭了很久，甚至是哭着睡着。幸好隔天是假期不用去上班，不然眼睛肿成那样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见人。

她从床上爬起来，觉得眼睛很累很肿。到厕所镜子前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觉得很讽刺。

“哭有什么用？他会知道吗？”

赶紧刷牙洗脸后，她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从厕所出来。

“铃....铃....铃....”她的手机响了。

“早安小可爱。”谁在叫她小可爱？她好想有被称为小可爱过，可是她忘了是谁那样叫她。

“谁啊？”

“是我。”

“噢，对不起，我刚起床还没完全醒过来。”她记得了，以前他都爱叫她小可爱，可是她忘了原因。不过，他多久没这样叫她了？

“没关系，我今天没上班，我现在过去你家好吗？你不是说买了衬衫给我？”他的语气有点兴奋。

“嗯，我在家。你过来吧。”

十分钟后，他来到了她的家。她带他进去她的房间，准备把那5件衬衫拿出来让他试穿看看。当她面向衣橱把挂着的衣服给拿出来时，他来到她身后双手一把抱着她的腰。他喜欢这样抱她，可以闻到她头发香香的味道。

这毫无预警的动作让她吓到了。

“啊！”她全身僵硬，立刻转身离开他的怀抱。

“怎么了？是我啊，你还好吧？”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抗拒他们之间的亲密动作，以前她不也喜欢他这样抱她？

“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她闪开他关心的眼神，继续替他把衣服给拿出来。

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对她温柔？为什么他工作的时候能够把她当成透明的那样让她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为什么不习惯？”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不存在的你。”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哭过来吗？你知道当你在忙的时候我一个人是怎样过的吗？”她望着他，那双红肿的眼睛证明了她哭过。

“我每天都在等你，等你来找我，可是我什么都等不到。你最多也只是和我说你下班了，你出门应酬了，还有呢？我不知道你的生活圈子是怎样，我不知道你工作情况怎么样。我每天都很想你，我很想要你关心我。我把我每天经历的事都和你分享和你说，你每次去应酬我都告诉你不要喝酒不要太迟回家，我要你到家了和我说一声。结果你什么都没和我说，我等不到你的报平安，我担心你我不想你有事。”

“每天晚上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着，我想和你聊天想和你发泄也不能。我工作有问题想和你聊聊，可是你都不在。你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吗？为什么你可以一整天都不找我？为什么你都不会想念我而给我一封信息？你看到了我给你的信息，却不会给我一个回复？”

忍了许久，她又哭了。他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伸手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却被她推开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忽略你。”

“为什么都是我在忍耐？为什么都是我在配合你？你说你喜欢我的长发，我就一直保留它直到它长到像一堆草的时候我才去修剪。你说你不喜欢我化妆，我就不化妆虽然公司要求职员必须保持自己的形象。你说我不够独立，我就训练自己不依靠你自己一个人。一直都是我在改变我自己去配合你，因为你喜欢所以我想把我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可是你呢？你很理所当然地一直接受我对你的好，可是你知不知到我也会想要被那样对待？为什么我得不到相等的回报？”

“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总是那么地忙。在你忙的同时，我已经习惯了你的不存在。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我习惯了没有你对我说晚安的夜晚，我习惯了我们很平淡的通话，我习惯了得不到回报的付出。我以为这样的相处是没问题的，可是我和朋友聊过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很大的问题。看，我现在连我们之间的亲密动作都不习惯了，我会觉得怕我会觉得陌生。你说该怎么办？”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会改，我会花多一点时间来陪你，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他满心愧疚，他以为一直以来她都过得很好，他以为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是他没想到，有许多事都已经不一样了。

“这是我们的感情，可是为什么只有我在为它付出只有我在维持？”

灵感来源：身边所发生的事。